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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终奖只给500被同事嘲笑最穷,财务问奖金怎么发,我:按我持

发布于 2025-11-06 08:48:03 作者: 危灵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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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间里的空气,永远都混着一股机油和铁屑的甜腥味。

年底了,这股味道里又添了几分焦躁和期盼。

“老李,发年终奖了!快去财务那儿领!”

隔壁机床的赵师傅嗓门洪亮,笑得满脸褶子都舒展开了,手里捏着一个薄薄的红包,像捏着一年的收成。

我“嗯”了一声,没抬头,手里的卡尺稳稳地卡在一个刚车出来的轴承上,眯着眼,对着灯光看读数。

分毫不差。

我这才直起腰,用手背蹭了蹭额头的汗,拿起搭在床头的旧毛巾,仔细地擦了擦手上的油污。

那双手,跟了我快三十年了,关节粗大,皮肤像是干裂的树皮,掌心里的老茧厚得像一层盔甲。

财务室门口已经挤了不少人,吵吵嚷嚷的,像个菜市场。

“你多少?”

“八千!还行,比去年多了五百。”

“我才六千五,妈的,老子干的活不比你少!”

“知足吧你,新来的大学生才给三千。”

我没往里挤,就靠在门边的墙上,静静地听着。这些声音,每年都一样,像一种固定的仪式。

终于,人散得了,我才走进去。

财务小王是个刚毕业没两年的小姑娘,见我进来,连忙站起来,脸上带着点客气又疏离的微笑。

“李师傅。”

她从一摞红包里抽出最薄的一个,递给我。

我接过来,捏了捏,一张,两张……大概五张。

“。”我点点头,转身就走。

“李师傅!”小王忽然叫住我,声音里有点欲言又止。

我回头看她。

她咬了咬嘴唇,小声说:“李师傅,那个……你的奖金是按最低标准发的,因为您是……临时返聘的技术顾问,不占正式编制。”

我知道她想安慰我,怕我心里不舒服。

我笑了笑,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:“没事,我知道规矩。挺好的,辛苦了。”

说完,我便走出了财务室。

刚回到车间,就被人拦住了。

是新来的大学生,叫张伟,人很机灵,就是有点飘。他手里拿着手机,屏幕上是他刚晒在朋友圈的年终奖,厚厚的一沓。

“李师傅,领了多少啊?”他斜着眼看我手里的红包,语气里带着一丝藏不住的优越感。

我不想搭理他,只想赶紧换了衣服回家。

可他偏不放过我,一把抽过我手里的红包,当着几个还没走的工友的面,把里面的钱倒了出来。

五张红色的票子,孤零零地躺在他手心。

“五……五百?”张伟夸张地叫了一声,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。

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,眼神各异,有同情,有幸灾乐祸,更多的是一种事不关己的漠然。

“李师傅,您这技术在咱们厂可是头一号啊,怎么年终奖还不如我这个实习生的零头多?”张伟把钱塞回红包,丢给我,那动作像是在打发一个乞丐。

“干了一辈子,就挣这点钱,图啥呀?”

他摇着头,和几个年轻人勾肩搭背地走了,留下一串哄笑声。

我默默地捡起红包,揣进怀里。

怀里那五百块钱,像是烧红的铁块,烫得我心口发疼。

不是因为钱少,而是因为那份轻飘飘的嘲弄,像一根针,扎破了我用几十年手艺和汗水维持的尊严。

我抬起头,看着车间里那些熟悉的机器。

它们不会说话,却是我最忠实的朋友。它们冰冷的身体里,流淌着我的心血。

三十年了,从一个毛头小子,到头发花白的老师傅,我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了这里。

我没说话,只是走到自己的工具柜前,打开,拿出那块擦了无数遍的白布,轻轻盖在了我的车床上。

就像给一个睡着的老伙计盖上被子。

外面的天已经黑了,城市的霓虹透过车间蒙着灰尘的玻璃窗照进来,斑驳陆离。

我换下工服,走出工厂大门。

冷风一吹,我打了个哆嗦,裹紧了身上的旧棉袄。

那五百块钱,依旧在胸口,不烫了,反而变得冰冷。

第一章 一碗阳春面

回家的路,要穿过三条巷子。

巷子很窄,两边的老房子挤得密不透风,窗户里透出昏黄的灯光,夹杂着各家晚饭的香气。

这是我走了三十年的路。

从前是骑着二八大杠,车后座上带着刚下班的妻子秀兰。后来是推着婴儿车,车里是咿咿呀呀的女儿小雅。现在,只剩下我一个人,脚步声在空旷的巷子里回响。

走到巷口那家“老王面馆”,我停下了脚步。

面馆老板老王正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,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,烟雾缭绕,看不清他的表情。

“老李,下班了?”他看到我,把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。

“嗯。”我点点头。

“来一碗?”

“来一碗。”

我走进店里,还是那几张油腻腻的桌子,墙上贴着发黄的菜单。

我要了一碗阳春面,没加浇头,也没加蛋。

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,清汤白面,几根翠绿的葱花漂在上面,像孤岛。

我拿起筷子,慢慢地挑起一根面条,吹了吹,放进嘴里。

面的味道没变,还是那么筋道,带着一股碱水的微香。

这味道,能让我的心静下来。

张伟那张年轻又轻蔑的脸,又一次浮现在我眼前。

“干了一辈子,就挣这点钱,图啥呀?”

图啥呀?

我也问自己。

我的一辈子,好像就是围着车床转。别人花天酒地的时候,我在攻克一个技术难关。别人炒股发财的时候,我在琢磨怎么把零件的精度再提高零点零一个毫米。

我得到了什么?

满手的伤疤,一身的油污,还有那五百块钱的年终奖。

好像,确实挺失败的。

面汤的热气熏得我眼睛有点发涩。

我从怀里掏出那个红包,放在桌上。红色的纸,被我的体温捂得有些软了。

老王端着一碟花生米走过来,放在我桌上。

“送你的。”他说。

“。”

他没走,就坐在我对面,又点上了旱烟。

“心里有事?”他问。

我没说话,只是把那五百块钱从红包里拿出来,一张一张,仔细地铺平在桌上。

老王看了一眼,明白了。

“又被年轻人挤兑了?”

我苦笑了一下。

“现在的年轻人,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了。”老王吐出一口烟圈,“他们认钱,不认手艺。你手上这活儿,放二十年前,那是全厂的宝贝。现在呢?人家电脑编程,按几下按钮,比你磨一天还快。”

“快是快,”我忍不住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,“但机器做出来的东西,是死的。我手上做出来的,是活的。”

每一个零件的弧度,每一个接口的平滑度,都带着我的心气。

那是机器永远无法替代的。

“这话,你跟他们说,他们不懂。”老王摇摇头,“他们只懂这个。”

他用烟杆指了指桌上的钱。

“这个,才是硬通货。”

我沉默了。

是啊,我说的话,没人信了。这个时代,手艺好像成了一个笑话。

就像我,在他们眼里,也成了一个笑话。

一碗面很快就吃完了,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。

胃里暖和了,心里的那块冰,却好像更冷了。

我把五百块钱收好,起身结账。

“老王,面钱。”

“记账上。”老王摆摆手。

“不行,亲兄弟明算账。”我坚持着,从兜里掏出零钱。

老王拗不过我,只好收下。

我走出面馆,他跟了出来。

“老李,”他叫住我,犹豫了一下,说,“别跟自己过不去。这世道就这样,咱们老了,就得认。”

我没回头,只是朝他挥了挥手,继续往家的方向走。

认吗?

我不想认。

我这双手,还能动。我这身手艺,还没丢。

只要我还能站在车床前,我就还是那个李卫民。

回到家,一开门,就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。

妻子秀兰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,听到动静,她探出头来。

“回来了?快洗手吃饭,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。”

她的脸上带着笑,眼角的皱纹像一朵绽开的菊花。

看到她,我心里那块冰,好像融化了一角。

这个家,就是我的根。

第二章 妻子的体己钱

饭桌上,两菜一汤。

一盘红烧肉,烧得油光锃亮,肥而不腻。一盘清炒菠菜,绿得喜人。还有一锅萝卜排骨汤,冒着腾腾的热气。

女儿小雅在大学住校,平时家里就我和秀兰两个人。

“今天厂里怎么样?累不累?”秀兰给我盛了一碗汤,一边问道。

“老样子。”我低头喝汤,不想让她看出我的情绪。

“年终奖发了吧?”她像是随口一问。

我的手顿了一下。

该来的,总会来。

我放下碗,从怀里掏出那个红包,递给她。

“发了。”

秀兰接过去,没有立刻打开,而是先给我夹了一块最大的红烧肉。

“多吃点,看你瘦的。”

她这才慢悠悠地打开红包,抽出里面的钱,数了数。

空气,在那一刻仿佛凝固了。

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停滞了一下。

我不敢看她的脸,只是盯着自己碗里的那块肉,仿佛要把它看出一个洞来。

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开口,声音很轻。

“五百啊……”

“嗯。”我应了一声,声音小得像蚊子叫。

“也挺好的。”她把钱叠好,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围裙的口袋里,“有,总比没有强。”

我抬起头,看到她脸上依旧挂着笑,只是那笑容,有些勉强。

我知道,她是在安慰我。

我们这个家,不富裕。我一个月工资五千块,秀兰在超市做收银员,一个月三千多。女儿上大学,一年学费生活费就要三万。我们俩省吃俭用,日子过得紧巴巴的。

这五百块钱,对我们家来说,不是一个小数字。

“是不是……厂里效益不好?”她试探着问。

“不是。”我摇摇头,“效益挺好,订单都排到明年夏天了。就是……我这个返聘的,不占编制,按最低标准发的。”

我没说被张伟嘲笑的事。

一个大男人,在外面受了委屈,回家不该再让妻子跟着操心。

“这样啊……”秀兰点点头,没再多问。

她只是不停地给我夹菜,把我的碗堆得像小山一样高。

“吃,多吃点。”

那顿饭,我吃得有些食不知味。

红烧肉很香,可我嘴里却泛着一股苦涩。

晚上,我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睡不着。

旁边,秀兰的呼吸很轻,我知道,她也没睡着。

“卫民。”她忽然在黑暗中开口。

“嗯?”

“你别往心里去。”她说,“钱多钱少,没关系。只要咱们一家人好好的,比什么都强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“那帮小年轻,懂什么。”她好像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,“他们没吃过苦,不知道这手艺有多金贵。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。”

我的眼眶一热。

这个世界上,最懂我的人,还是她。

“睡吧。”我说。

“嗯。”

过了一会儿,她翻了个身,一只手轻轻地放在我的胸口。

“卫gid民,我这儿还有点体己钱。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,像是在说什么秘密,“是我平时买菜省下来的,还有我妈偷偷给我的,攒了有小两万了。明天我取出来,你想干点啥,或者给小雅买个新手机,都行。”

我的心,像是被一只温暖的手紧紧攥住了。

酸楚,感动,还有一丝愧疚,五味杂陈。

我一个大男人,到头来,还要靠老婆的体己钱来撑门面。

我抓住她的手,她的手很粗糙,常年做家务,指关节都有些变形了。

“不用。”我哑着嗓子说,“我有钱。”

“你就知道逞强。”她嗔怪道。

“真的有。”我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,“你放心,你老公没那么没用。”

黑暗中,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。

“那……好吧。”她妥协了,“但你要是受了委.屈,一定要跟我说。别一个人憋着。”

“嗯。”

我把她揽进怀里。

她的身体很单薄,却给了我最坚实的力量。

怀里的五百块钱,和妻子的体己钱,这两笔钱,在我的心里,一笔轻如鸿毛,一笔重于泰山。

我忽然明白了,我图的,到底是什么。

我图的,就是这间屋子里的灯火,是饭桌上的热气,是身边这个能在我失意时,把所有体己钱都掏出来给我的女人。

为了这些,我什么都能扛。

第三章 手上的地图

第二天,我照常五点半起床。

天还没亮,窗外一片漆黑,只有远处几盏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。

秀兰还在睡,我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,洗漱完毕,给自己煮了一碗挂面,卧了个荷包蛋。

吃完饭,我带上门,走进黎明前的寒风里。

工厂离家不远,走路二十分钟。

我喜欢早点到车间,在机器还没开始轰鸣,工人们还没来的时候,享受那份独有的宁静。

空无一人的车间,像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。

一排排车床、铣床、磨床,在昏暗的灯光下,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。

我走到我的那台C6140车床前。

它比我的年纪还大,是当年建厂时从苏联进口的老家伙。虽然旧,但保养得好,精度一点不比那些新式的数控机床差。

我用手轻轻抚摸着它冰凉的床身,就像抚摸一位老朋友的肩膀。

我打开工具柜,换上那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工服,戴上老花镜,开始了一天的工作。

今天我要做的,是一批高精度的传动轴,用在出口德国的设备上,公差要求在0.005毫米以内。

这种活儿,整个厂里,只有我能干。

我选好刀具,校准工件,打开了机床。

“嗡——”

沉睡的巨兽苏醒了,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。

我握住操纵杆,全神贯注。

刀尖在高速旋转的工件上划过,带起一串串蓝紫色的火花,银白色的铁屑像卷曲的头花一样飞溅出来。
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炽热的金属气息。

我的世界里,只剩下机器的轰鸣,和刀尖与工件接触时那细微的“滋滋”声。

我的眼睛,我的手,我的心,都和这台机器融为了一体。

我的手,布满了伤疤和老茧。

每一道伤疤,都是一个故事。这道是年轻时操作不当,被飞出的铁屑划的;那道是被烧红的工件烫的;还有这个,是为了抢救一个即将报废的重要零件,手指被砂轮磨掉了一块肉。

这些伤疤,在别人看来,可能丑陋不堪。

但在我眼里,它们是一幅地图。

一幅记录了我三十年工人生涯的地图。

上面刻着我的青春,我的汗水,我的骄傲,也刻着我对这份手艺的敬畏和热爱。

张伟他们是不会懂的。

他们的手,白皙干净,用来敲键盘,玩手机。他们追求的是效率,是数据,是报表上漂亮的数字。

而我追求的,是极致的精准,是艺术品般的完美。

一个上午,我都在和那根传动轴较劲。

一遍遍地车削,一遍遍地测量。

用外径千分尺,用杠杆百分表,甚至,在最后一道工序,我摘下了手套,用我那粗糙却异常敏感的指尖,去感受那微米级的差异。

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,是几十年经验积累下来的本能。

快到中午的时候,张伟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。

他靠在旁边的机床上,嘴里叼着根烟,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。

“李师傅,还没弄好啊?”他吐出一口烟圈,“这都快一天了,就磨这一根轴?要是我,用数控编程,一个小时,能给你做十根出来。”

我没理他,眼睛依然盯着手里的活儿。

“时代变了,李师傅。”他自顾自地说着,语气里带着几分说教的意味,“现在讲究的是智能制造,是工业4.0。您这套老掉牙的手艺,早晚要被淘汰的。”

“你那十根,”我终于开口,声音平淡,没有一丝波澜,“能保证每一根的公差都在0.005毫米以内吗?”

张伟被我问得一愣。

“这……就行了嘛,零点零几毫米,肉眼都看不出来,有什么区别?”

“有区别。”我抬起头,直视着他的眼睛,“德国人能看出来,他们的检测仪器能看出来。差之毫厘,谬以千里。这根轴,装在他们的设备上,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偏差,都会影响整台机器的寿命和稳定性。”

“我们做工人的,做手艺人的,凭什么吃饭?”

“凭的就是这四个字——精益求精。”

“我们丢不起这个人,厂里也丢不起这个人。”

我的声音不大,但在轰鸣的车间里,却异常清晰。

张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,嘴里的烟也忘了抽,烟灰掉在了他那件崭新的名牌外套上。

他张了张嘴,想反驳什么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最后,他悻悻地把烟头往地上一扔,用脚碾灭,转身走了。

我看着他的背影,轻轻叹了口气。

我不是想教训他,我只是觉得有些悲哀。

这门手艺,当年我从我师傅,也就是厂里的老厂长手里接过来的时候,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。

老厂长把厂子交给我的时候,拉着我的手说:“卫民,机器会老,厂房会旧,但手艺不能丢。手艺,是咱们工人的根。守住了根,厂子就倒不了。”

这些年,我一直记着这句话。

可现在,这根,好像越来越不被人当回事了。

我低下头,继续打磨手里的传动轴。

下午三点,第一根成品终于完成了。

它静静地躺在铺着绒布的工具台上,表面光滑如镜,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而内敛的光芒。

像一件艺术品。

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,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有些发酸。

但我的心里,却是满满的当。

这份满足感,是再多的金钱也换不来的。

就在这时,我的手机响了。

是女儿小雅打来的。

第四章 女儿的攀比心

“喂,爸。”电话那头,女儿的声音清脆,带着年轻女孩特有的活力。

“哎,小雅。”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,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许多。

“爸,你忙不忙啊?”

“不忙,刚忙完。怎么了?在学校还好吧?钱够不够花?”我一连串地问道。

“都挺好的,钱也够。”小雅顿了顿,语气里带着一丝犹豫,“爸,就是……有个事想跟你商量一下。”

“你说。”

“我们宿舍的同学,最近都换了新手机,就是那个最新款的苹果,拍照特别好看。她们约我周末一起出去玩,都用新手机拍照,就我一个……还是用的你去年给我买的那个旧款,有点……”

她没有说下去,但我明白了。

我的心,沉了一下。

女儿用的手机,是我去年托人买的国产牌子,两千多块钱。当时我觉得,对于一个学生来说,完全够用了。

没想到,才一年,就“旧”了。

“那个新手机……要多少钱啊?”我问。

“一万多一点。”小雅的声音变小了,“爸,我知道家里不宽裕,要是不行就算了,我就是问问……”

一万多。

这个数字,像一块石头,压在了我的心上。

那是我将近三个月的工资。

“爸?你在听吗?”

“在,在听。”我回过神来,“小雅,手机……够用就行,没必要跟别人比。你现在是学生,主要任务是学习。”

这些话,我说出来都觉得有些苍白无力。

我知道,现在的孩子,活在同学圈里,攀比是免不了的。

我不想让我的女儿因为一部手机,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。

“我知道……”电话那头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委屈,“可是我们班长,她爸妈直接给她买了一辆车。还有我室友,她一身衣服就好几千。爸,我是不是……特别不懂事?”

我的心,像被针扎了一下。

是啊,别人的爸爸,能给女儿买车,买名牌。

而我这个爸爸,连一部手机,都要犹豫再三。

“不是,你很懂事。”我赶紧说,“是爸爸没本事。”

这句话,我说得无比艰难。

“爸,你别这么说!”小雅急了,“你是我心里最好的爸爸!你靠自己的手艺吃饭,干干净净,堂堂正正,比那些投机取巧的人强多了!”

女儿的话,像一股暖流,淌过我的心田。

“爸,手机我不要了。”她说,“我就是……就是有时候觉得有点不公平。我努力学习,拿奖学金,可还是比不上那些家里有钱的同学。他们什么都不用做,就拥有一切。”

我沉默了。

我该怎么跟她解释这个世界?

这个世界,本来就是不公平的。

有的人,生在罗马。而我们,只是那条通往罗马的路上的,一块铺路石。

“小雅,”我斟酌着词句,慢慢地说,“人这一辈子,跟别人比,是比不完的。今天比手机,明天比车,后天比房子。要是总盯着别人有的,自己没有的,那这辈子就活得太累了。”

“咱们不跟别人比物质。”

“咱们比的,是内心的踏实,是人格的贵重。”

“你爸我,是个工人,没什么大本事。但我做的每一个零件,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。我睡得着觉,吃得下饭。这份踏实,是拿多少钱都换不来的。”

“你也是一样。你靠自己的努力考上大学,拿奖学金,这就是你的本事。这份本事,是谁也抢不走的。它会让你以后,不管走到哪里,都能挺直腰杆做人。”

电话那头,很久都没有声音。

我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。

也许这些大道理,对于一个二十岁的女孩来说,太过空洞了。

“爸,”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开口,声音里带着一点鼻音,“我懂了。”

“对不起,爸,我不该跟你说这些,让你烦心了。”

“傻孩子,跟爸有什么不能说的。”我的眼眶也有些湿润,“是爸对不住你,没能给你更好的生活。”

“不,你给了我最好的。”她认真地说。

挂了电话,我站在车床边,久久没有动。

女儿的话,让我感到欣慰,也让我感到了更沉重的压力。

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

我不能让我的家人,因为我的“清高”和“坚守”,而在这个物质的社会里,活得没有底气。

老厂长交给我的,不只是这门手艺,还有这整个厂子。

这些年,我把厂子的经营管理都交给了聘请的职业经理人,自己一头扎进车间,只做一个纯粹的技术顾问。

因为我喜欢这种感觉。

我以为,只要我守住了技术的“根”,厂子就不会倒。

但现在看来,我错了。

一个企业,光有技术是不够的。它还需要跟上时代的管理,需要能激励人心的制度,需要一种能让所有员工都拧成一股绳的文化。

而现在的厂子,缺的就是这个。

论资排辈,死气沉沉。年轻人看不到希望,老人守着旧规矩。

就像张伟,他不是坏,他只是被这种环境塑造成了这样。如果有一个好的引导,他或许也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技术人才。

我看着自己这双布满伤疤的手。

也许,是时候让这双手,去做点别的事情了。

就在这时,车间主任老王急匆匆地跑了过来。

“老李!老李!快!财务室的小王找你,让你马上去一趟!好像有急事!”

我心里“咯噔”一下。

财务室找我?

能有什么急事?

我脱下手套,擦了擦手,心里揣着一丝不安,朝办公楼走去。

第五章 财务室的秘密

办公楼里很安静,和喧闹的车间是两个世界。

走廊里铺着地毯,踩上去悄无声息。墙上挂着一些企业文化的宣传画,崭新,却没什么人气。

我走到财务室门口,门虚掩着。

我敲了敲门。

“请进。”

是财务小王的声音。

我推门进去,发现办公室里不止她一个人。

总经理刘海涛,一个人事部经理,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中年男人,西装革履,看起来像个领导。

他们正围着一张报表讨论着什么,看到我进来,都停了下来。

气氛,有些微妙。

“李……李师傅。”小王站了起来,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,甚至带着一丝……敬畏?

我有些纳闷。

“小王,你找我?”

“是的,李师傅。”她点点头,看了一眼总经理。

刘海涛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,戴着金丝眼镜,平时在厂里走路都是下巴朝天,很少正眼看我们这些一线工人。

但此刻,他却对我露出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。

“李师傅,来,请坐。”他甚至主动给我拉开了一张椅子。

这让我更加一头雾水了。

我没有坐,只是站在原地,看着他们。

“有什么事,就直说吧。”

刘海涛和人事部经理对视了一眼,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个陌生男人身上。

陌生男人清了清嗓子,站了起来,朝我伸出手。

“您好,李先生。我是董事会派来的代表,我姓周。”

我没有伸手,只是淡淡地看着他。

“我不是什么李先生,我是车间师傅,李卫民。”

周代表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,又收了回去。

他推了推眼镜,说:“李先生,是这样的。根据我们掌握的资料,您是本公司的……最大股东。持有公司百分之五十一的原始股份。”

他这句话一说出来,整个办公室的空气都凝固了。

刘海涛和人事部经理的额头上,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。

小王则紧张地低下了头,不敢看我。

我心里,却平静得像一潭深水。

这个秘密,我守了十年。

十年前,老厂长病重,国营老厂濒临破产。是我拿出全部积蓄,又东拼西凑,把厂子盘了下来,进行了股份制改造。

老厂长和一些老伙计,都把他们的股份信托给了我。

所以,我成了这家工厂名义上和实际上的最大股东。

但我有一个条件。

我不在管理层任职,不参与日常经营,我的身份对外保密。我只要一个身份——车间返聘技术顾问。

因为,我只想安安静安心心地做我的手艺。

我以为,这个秘密可以一直守下去。

“所以呢?”我看着周代表,平静地问。

“所以,”周代表的语气更加恭敬了,“按照公司章程,年终的利润分红方案,以及核心员工的奖金分配方案,最终都需要您……签字确认。”

他把一份文件,轻轻地推到了我面前。

“刘总他们拟定了一个初步方案,但是……我们觉得,还是应该先听取您的意见。”

我拿起那份方案,草草地翻了翻。

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数字。

高管团队分红占了总利润的百分之三十。

销售部门奖金总额五百万。

行政部门奖金总额两百万。

而生产车间,所有一线工人的奖金总额,只有五十万。

五十万,分给三百多个工人。

人均,一千多块。

而我那五百块,连平均数都不到。

我看到了我的名字,李卫民,后面跟着的数字是:500。

后面还有一个括号,里面写着:临时顾问,按最低标准。

真是讽刺。

我放下文件,抬起头,目光扫过刘海涛和人事部经理。

他们的头,埋得更低了。

“刘总,”我开口,声音不大,却让他们的身体都微微一颤,“我记得,今年厂里的纯利润,是三千多万吧?”

“是……是三千二百七十万。”刘海涛结结巴巴地回答。

“三千多万的利润,一线工人,这些用血汗给工厂创造价值的人,就只配分这五十万?”

我的声音冷了下来。

“他们的手,常年泡在机油里。他们的肺,吸了多少金属粉尘。他们加班加点,保质保量地完成订单。到了年底,就拿这点钱回家过年?”

“而你们,坐在有空调的办公室里,动动嘴皮子,签签字,就拿走几百万的分红?”

“这就是你们做出的方案?”

“李……李先生,您听我解释。”刘海涛慌了,连忙站起来,“我们也是为了激励管理和销售团队,他们也……也很辛苦的。”

“辛苦?”我冷笑一声,“他们的辛苦,是建立在谁的基础上的?没有工人生产出合格的产品,他们拿什么去销售?拿什么去管理?”

“本末倒置!”

我把那份方案,“啪”的一声,摔在了桌子上。

整个办公室,鸦雀无声。

小王吓得脸都白了。

我看着他们,一字一句地说:“这个方案,我不同意。”

“奖金,要重新分。”

周代表连忙点头:“是是是,李先生您说得对。那……依您的意思,这个奖金,应该怎么发?”

所有人的目光,都聚焦在了我的身上。

我沉默了片刻。

我想起了张伟的嘲笑,想起了妻子拿出的体己钱,想起了女儿委屈的声音。

也想起了老厂长临终前的嘱托。

“手艺,是咱们工人的根。”

一个只认钱,不尊重劳动,不尊重手艺的企业,是没有根的。

根不稳,树再大,也早晚会倒。

我深吸一口气,看着他们,缓缓开口。

“很简单。”

“按我持有的股份……不。”

我改口了。

“按工龄,按技术等级,按对工厂的实际贡献来发。”

第六章 一份新的名单

我的话,像一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,在财务室里激起了无形的涟漪。

刘海涛和人事部经理的脸色,瞬间变得十分难看。

按工龄,按技术等级,按实际贡献?

这完全颠覆了他们以职位和业绩为核心的分配体系。

这意味着,他们这些高管的奖金将被大幅削减,而那些他们平时看不起的一线工人,尤其是老师傅们,将拿到大头。

“李……李先生,这……这不合规矩啊。”人事部经理硬着头皮开口,“公司的薪酬体系,一直都是与岗位和绩效挂钩的。您这样……会打乱现有的管理秩序。”

“规矩?”我看着他,反问道,“谁定的规矩?规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规矩要是不能让干活的人心里舒坦,要那规矩有什么用?”

“我定的,就是新规矩。”

我的语气不容置疑。

周代表在一旁立刻附和:“对对,李先生说得是。一切以李先生的意见为准。”

他转向小王,语气变得严肃起来:“小王,把全厂员工的花名册,还有今年的考勤记录、技术评级报告,全部拿过来。”

“是!”小王应了一声,立刻手忙脚乱地从文件柜里抱出一大堆资料。

刘海涛的嘴唇动了动,想说什么,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。

他知道,在这个办公室里,他已经没有了话语权。

我拉过一张椅子,坐了下来。

就在刚才刘海涛给我拉开的那张椅子上。

我戴上我的老花镜,拿起那份厚厚的花名册,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。

上面的每一个名字,我都熟悉。

赵师傅,钳工,工龄三十五年,厂里的老黄牛,技术没得说,就是不爱说话。他儿子去年刚结婚,正等着钱装修房子。

孙师傅,焊工,有一次为了抢修设备,眼睛被电弧光灼伤,休息了两天就又上了岗位。

还有车间的王大姐,负责清洁,每天第一个来,最后一个走,把车间打扫得干干净净。

这些人的名字,在刘海涛的方案里,奖金都只有一两千块。

而在我的心里,他们才是这个工厂最宝贵的财富。

我拿起一支红笔,在花名册上开始圈画。

“赵师傅,三十五年工龄,特级技工,奖金五万。”

“孙师傅,二十八年工龄,高级技工,有工伤记录,特殊贡献奖两万,总共六万。”

“王大姐,十五年工龄,全年全勤,评为年度优秀后勤,奖金一万。”

……

我每念出一个名字,一个数字,刘海涛和人事部经理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
小王则在一旁飞快地用计算器核算着。

我的笔,划过一个个熟悉的名字。

这些名字背后,都是一个个家庭,是一份份沉甸甸的生计。

最后,我的笔停在了“张伟”这个名字上。

实习生,入职半年。

人事部经理看我停下,连忙凑过来说:“李先生,张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,是厂里重点培养的后备人才,您看……”

他想为张伟争取一下。

我看了他一眼,没说话,在张伟的名字后面,写下了一个数字。

“三千。”

“他刚来,还没为工厂创造多少价值。但这三千块,是鼓励。我希望他能明白,在咱们厂,想拿高薪,不能靠嘴皮子,要靠手上的真本事。”

然后,我翻到了最后一页,找到了我自己的名字。

李卫民。

我看着这个名字,想了想,在后面写上了:500。

“李先生,您这……”周代表愣住了。

“我的奖金,就按原来的发。”我说,“我这个技术顾问,是临时工,按规矩办。”

我不是在赌气,也不是在故作清高。

我是想用这个数字告诉所有人,我李卫民,在乎的不是钱。

我在乎的,是公平。

是对劳动的尊重,对手艺的尊重。

一个多小时后,一份全新的奖金分配名单,在我手上诞生了。

总额没有变,还是那么多。

但钱的流向,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。

高管团队的奖金,被我砍掉了百分之八十。刘海涛的分红,从原来的两百万,变成了二十万。

而一线工人的奖金总额,从五十万,增加到了四百多万。

很多人,拿到手的钱,比他们一年的工资还多。

“好了。”我放下笔,把名单递给周代表,“就按这个发。今天下班前,必须发到每个人的工资卡里。”

“另外,贴出公告。就说,这是董事会的最终决定。”

“好的,李先生,我马上办!”周代表如获至宝,立刻拿着名单出去了。

办公室里,只剩下我,和刘海涛他们。

气氛,尴尬到了极点。

刘海涛看着我,眼神复杂,有震惊,有不甘,还有一丝恐惧。

他大概怎么也想不明白,一个天天在车间里跟油污打交道的老头子,怎么会是这家工厂的幕后老板。

“李师傅……不,李董。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干涩,“我……我工作有失误,我检讨。”

“你不是失误。”我看着他,摇了摇头,“你是忘了本。”

“你忘了,这家厂子,是怎么从一个濒临破产的国营老厂,一步步走到今天的。”

“不是靠你签了多少合同,开了多少会。”

“是靠着像赵师傅、孙师傅这样的人,一锤子一锤子敲出来的,一毫米一毫米磨出来的。”

“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。工人,就是这家厂的水。水要是寒了心,舟离翻也就不远了。”

我站起身,不再看他。

我走到门口,又停下脚步,回头说了一句。

“刘总,你那个总经理的位置,还想不想干,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。”

说完,我拉开门,走了出去。

身后,是长久的死寂。

第七章 厂里的风暴

我走出办公楼,外面阳光正好。

冬日的太阳,暖洋洋地照在身上,驱散了心头最后一点阴霾。

我没有回车间,而是绕到了工厂后面的小花园。

这里有一排长椅,是我以前常来抽烟的地方。

我点上一根烟,深深地吸了一口。

尼古丁的味道,让我的大脑清醒了许多。

我知道,我今天的决定,会在厂里掀起一场怎样的风暴。

肯定会有人不服,有人骂我,有人觉得我是在收买人心。

刘海涛他们,也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。

未来的路,不会好走。

但我不后悔。

有些事,总要有人去做。

老厂长把这个厂子交给我,不是让我来当一个甩手掌柜,更不是让我来当一个守财奴的。

他是希望我能守住这个厂子的魂。

什么是魂?

就是那股子踏踏实实做事的劲儿,就是那份对技术的敬畏,就是那种工人当家作主的主人翁精神。

这些年,我躲在车间里,守着我的“一亩三分地”,以为这就是守住了魂。

现在我才明白,我只是在逃避。

真正的守护,不是把自己关起来,而是要站出来,去改变,去战斗。

一根烟抽完,我把烟头掐灭,扔进垃圾桶。

下午四点半,离下班还有半小时。

工厂的大喇叭,突然响了起来。

是广播通知。

“全体员工请注意,全体员工请注意。关于2023年度年终奖金分配方案,经董事会最终决议,现已重新调整。最新奖金已于五分钟前,发放到各位员工的工资卡中,请注意查收。具体分配明细,请到各车间公告栏查看。重复一遍……”

广播一响,整个工厂都炸了锅。

我能想象到,此刻,每一个车间,每一个办公室,都是怎样的场景。

人们会掏出手机,点开银行APP,然后,看到那个让他们震惊、狂喜、或是不敢相信的数字。

果然,没过几分钟,我的手机就开始疯狂地响起来。

是赵师傅打来的。

“老李!老李!你快看手机!是不是银行搞错了?我……我卡里怎么突然多了五万块钱!”他的声音都在发抖,带着哭腔。

“没错,老赵。”我笑着说,“那是你应得的。拿着钱,好好给儿子装修房子。”

电话那头,是长久的沉默,然后,是压抑不住的抽泣声。

“老李………………”

挂了赵师傅的电话,孙师傅的电话又打了进来。

“卫民!这……这是怎么回事啊?公告上说,是董事会的决定。这董事会……是哪路神仙啊?怎么突然想起我们这些老骨头了?”

“是咱们工人的好日子,要来了。”我只能这么说。

一个又一个的电话,都是那些老伙计打来的。

他们的喜悦,透过电波,感染着我。

我心里,也跟着热乎乎的。

快下班的时候,我回到了车间。

车间里,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平静。

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,激动地议论着。每个人的脸上,都洋溢着一种久违的光彩。

看到我进来,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,齐刷刷地看着我。

他们的眼神里,有疑惑,有感激,有探寻。

赵师傅第一个走了过来,他眼圈还是红的,一把抓住我的手。

“老李,这事……是不是跟你有关?”

他们不傻。

上午财务室找我,下午奖金就变了。

这世上,没有那么巧的事。

我没有承认,也没有否认,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
“好好干,厂子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踏实肯干的人。”

这时,我看到了人群角落里的张伟。

他低着头,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手里紧紧攥着手机。

他不敢看我。

他大概也看到了公告,也收到了那三千块钱的奖金。

这个数字,不多,但足以让他明白一些事情。

下班的铃声响了。

工人们潮水般地涌出车间,但很多人经过我身边时,都会停下来,对我点点头,或者说一声“李师傅,”。

我一一回应。

等人都走得了,我才开始收拾我的工具柜。

身后,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。

“李……李师傅。”

是张伟。

我回头看他。

他走到我面前,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
“李师傅,对不起。”

“我……我为我之前说的话,向您道歉。我太年轻,太不懂事了。”

他的脸,涨得通红。

我看着他,这个不久前还对我满脸不屑的年轻人,此刻,眼神里多了一丝真诚和敬畏。

我没有说“没关系”。

我只是说:“知道错了,就用行动来证明。”

“把心思,多用在学技术上。你还年轻,路还长。”

“是,李师傅,我记住了。”他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
我锁好柜子,换好衣服,走出了车间。

夕阳的余晖,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
我感觉,我不再是那个孤单的守艺人。

我的身后,好像站着千千万万个和我一样的人。

第八章 饺子的味道

回到家,天已经擦黑了。

一进门,就看到女儿小雅坐在沙发上。

“呀,今天怎么回来了?”我有些惊喜。

“想你了呗。”小雅从沙发上跳起来,跑过来挽住我的胳膊,“也想我妈做的饺子了。”

厨房里,秀兰正系着围裙,在面板上擀饺子皮。

“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。”我嘴上埋怨,心里却乐开了花。

“给你个惊喜嘛。”小雅冲我做了个鬼脸。

饭桌上,摆着三大盘热气腾腾的饺子。

白菜猪肉馅,我最爱吃的。

“来,卫民,吃饺子。”秀兰给我夹了满满一碗。

“爸,今天发年终奖,高兴吧?妈跟我说,发了五百呢!”小雅眨着眼睛,故意逗我。

秀兰瞪了她一眼:“就你话多,快吃。”

我笑了笑,从兜里掏出那个红色的信封,放在桌上。

那五百块钱,我还没动。

它像一个见证者,见证了这跌宕起伏的一天。

“对,发了五百。”我看着妻子和女儿,认真地说,“但是,爸今天,还做了一件大事。”

我把我隐藏了十年的身份,以及今天在厂里发生的一切,原原本本地,都告诉了她们。

我说得很平静,像是在讲一个别人的故事。

但秀兰和小雅,却听得目瞪口呆。

她们手里的筷子都停住了,饺子掉回了碗里,也浑然不觉。

等我说完,屋子里,是长久的沉默。

秀兰看着我,眼神里充满了震惊、心疼和一丝……骄傲。

“你……你这个老头子!”她忽然开口,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,“这么大的事,你瞒了我们十年!你把我们当外人啊!”

“我不是……”

“你就是!”她打断我,“十年啊,你一个人扛着这么大的担子,在车间里受着气,回家还不敢跟我们说。李卫民,你……你是不是觉得你特伟大啊?”

她的眼泪,掉了下来。

我慌了,赶紧起身,想去给她擦眼泪。

“我错了,秀兰,我错了还不行吗?”

小雅也回过神来,她看着我,眼睛亮晶晶的,充满了崇拜的光芒。

“爸,”她站起来,走到我身边,紧紧地抱住了我,“爸!你太酷了!”

“我一直以为,你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人。我有时候……还觉得有点……有点丢人。”她的声音低了下去,“对不起,爸,我错了。你是我心里最了不起的英雄!”

女儿的话,像一股暖流,瞬间击中了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。

我一个大男人,眼眶也忍不住红了。

秀兰看着我们父女俩,破涕为笑。

“好了好了,多大的人了,还哭鼻子。”她站起来,给我们一人夹了一个饺子,“快吃,饺子都凉了。”

我们一家三口,重新坐下。

气氛,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。

“爸,那你以后,是不是就不用去车间了?要去当董事长了?”小雅好奇地问。

我摇摇头。

“董事长,还是让别人当。”我说,“我啊,还是喜欢待在车间里。”

“那台老车床,离了我,它会寂寞的。”

“不过,以后厂里的事,我得管起来了。不能再让那些踏实干活的老实人,受委屈,寒了心。”

秀兰点点头,给我碗里添了点醋。

“就该这样。”她说,“你做什么,我都支持你。不过,以后有事,不准再瞒着我们了。”

“一定,一定。”我连连保证。

那一晚的饺子,味道特别香。

我吃了三大碗。

吃完饭,小雅抢着去洗碗。

我和秀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。

电视里演着什么,我一点也没看进去。

我的心里,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。

桌上,那个装着五百块钱的红包,静静地躺在那里。

红得那么耀眼。

我知道,从明天开始,一切都会不一样了。

会有很多的麻烦,很多的挑战。

但我不怕。

因为我知道,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

我身后,有我的家人,有那些信任我的工友。

我手里,有这门干了一辈子的手艺。

我心里,有老厂长传下来的那份沉甸甸的责任。

这就够了。

窗外,夜色深沉。

但我的心里,却亮如白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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